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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章 遠行·陳蔻·一朵紅玫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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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章遠行·陳蔻·一朵紅玫瑰

向楠出國那天下著小雨,空氣潮濕又悶熱,讓人不適。

許父開車送許歲安去機場,她緊緊握著禮物袋,悲傷的情緒總是一陣一陣湧上心頭,她的嗓子發幹,隱隱作痛。

她還是舍不得。

她心裏一遍遍默念著一會兒要說的話,努力平覆心情。向楠正走向一個全新的,幸福的開始,她不應該難過,而是應該高興才對。

許歲安長舒一口氣,她想,她的朋友以後會越來越好。

等她到時,已經臨近登機了。

許歲安一見到向楠的父母便笑著和他們打招。

向楠母親說:“楠楠在那邊和朋友說話,你去找他們。”

許歲安“嗯”了一聲,然後朝向楠走去,這樣一段路倒是讓她想起很多年前,她走向那個坐在教室後排,別人都在說話,只有她一個人低著頭的小女孩。

他們隔的距離不遠,許歲安看見張鶴欽站在向楠旁邊,兩人沒說什麽話,也可能是她來得太晚,他們該聊的都已經聊完了。

張鶴欽見她過來,立馬騰出空間說:“你們聊。”

許歲安鼻頭一酸,想說的話一下子都忘幹凈了。

兩人面對面站著,眼眶漸紅,眼淚慢慢滑了下來。

向楠先捂住嘴,接著捂著眼睛說:“你哭什麽?”她的話裏帶著笑意,但卻滿是悲傷。

許歲安搖搖頭,像是說自己沒有哭。

她把袋子遞給向楠說:“送你的禮物。”

向楠將手移開,再睜眼時,兩人都已經淚流滿面。

她接過禮物說:“謝謝你。”

許歲安笑著說:“對我還這麽客氣?”她張開手臂,向楠迎上來,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。

“我們是好朋友。”

向楠在她耳邊輕聲說:“我說的不是這個。”她哽咽著,將許歲安抱得更緊了些,她說:“謝謝你願和我做朋友,是你選擇我並堅定地站在我這一邊。”

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很差勁的人,沒有人願意和我做朋友,直到遇見你。

兩人慢慢松開,許歲安擦了擦眼淚說:“你說過很多遍了,我也說過很多次——我們永遠是好朋友,你對我來說同樣重要。”

她們擦幹眼淚,登機提醒的廣播也隨即響起。

許歲安開口道:“照顧好自己,一路平安。”

向楠說:“你也是。”她向前走兩步,快到安檢口時又轉頭說:“我會寫郵件給你,我們常聯系。”

許歲安點頭,她放心離開。

有人曾經這樣安慰過許歲安,她說:“每一次別離都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。”

她也用這句話告訴自己,萬一等到了呢?

可是上天就是這樣不盡人意。

還沒出機場,許歲安的胸口就悶悶的,她大口喘著氣,她的心絞著疼,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跳加快,全身上下都跟著被擡起又放下,她用盡力氣抓住許父的手臂,驟然倒下。

機場的醫務人員給她做了急救措施,送到醫院時生命體征已經恢覆,但人還昏睡著。

許明臻到醫院時,許歲安還沒醒。

她和路懷崢在校門口遇見,就一起來了醫院。

路懷崢站在她身後,想要問許建國一些話,但還是先忍了下去,他想先看一眼許歲安。

此刻如同故地重游,這樣的畫面是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的。

病床上的許歲安看起來瘦小很多,心臟監護儀安在她身上,像是一道永遠不能打開鎖。

為什麽會這樣?

路懷崢不明白,也不甘心。

“許歲安,你心真狠啊!”他咬牙切齒,心中暗自道。

原來你也會騙我。

她說自己的病已經好了很多,可手術根本沒有成功,她的病也好不了。

不過他道希望許歲安的心真的能狠些,她就應該一直呆在國外,永遠不要回來,也不要和他通信。

“你騙我……”

他聲音哽咽,用手捂住眼睛,止不住地抽泣。

他很久沒有這樣難受過來,心一抽一抽的疼,五臟六腑都想像要被撕碎。

病房裏只有他和許歲安。

許明臻在門外盤問許建國,他們父女倆在國外到底計劃好了什麽?這麽大的事怎麽可以連家裏人都瞞著?

許父坦言,這件事只有許歲安和他知道。

他全部都說了。

“是歲安的意思,她想要回來,她也知道自己的病好不了,她就這麽一個願望,我得要滿足她。”

“那爺爺奶奶他們呢?你們這麽可能瞞得過?”

“我們和他們說,歲安現在病情穩定,醫生說可以回國,最重要的是歲安也想回來。”

“他們信了?”

“沒有。”許父嘆氣,抹了抹眼睛說:“但大家心裏都清楚。”

“可是你應該告訴我!”許明臻氣得來回踱步,“全家上下只有我一個人天真的以為歲安沒事了。”

病房裏的呼吸聲逐漸清晰,許歲安微微睜開眼,冷白色的燈光刺入眼球,她看不清,但又好像看見一個熟悉的人,眼眶漸漸濕潤。

她聲音微弱,喊到:“陳蔻。”

“什麽?”路懷崢手撐到床邊,他沒聽清她在說什麽,但好在她醒了。

他按了呼叫鈴,又去門口叫許建國進來。

“阿蔻……”

她想說:“是你嗎?我回來了。”

許歲安想擡手,但是她的手很重,她擡不起來。她的手沒力氣,手臂上有一些淤青。

她咽了咽口水,說:“阿蔻,你不要走。”

“那天我給你買了玫瑰。”

“我沒有騙你。”

她一個人說了好多路懷崢聽不懂的話。

路懷崢叫她的名字說:“許歲安,是我,我是路懷崢。”

她的睫毛顫抖著,慢慢把眼睛睜開說:“懷崢哥,你怎麽在這裏?”她知道剛才的景想是夢,是她的幻覺。

路懷崢握住她的手說:“來找你。”

許建國和醫生開門進來。

醫生給許歲安做了檢查後說:“目前人醒了就暫時沒有什麽大事了,但還是要註意照顧好病人情緒,同時必須住院觀察幾天。”

“好,我們一定註意。”

醫生把許父拉到一邊說:“您女兒的情況其實您心裏很清楚,這樣的意外不能再有下一次了。”

許父連忙答道:“是,您說的,我們一定註意。”醫生走後,他轉投看向許歲安,不禁嘆了口氣,他心裏難受。

許父問:“歲安,要吃點什麽嗎?我讓姑姑去買。”

許歲安慢慢搖動腦袋說:“不用。”她看向門口,說:“姑姑來了嗎?”

許父說:“來了。”

許歲安問:“那她怎麽不進來?”

許父說:“我去叫她。”

許明臻和她姑父一起進來。

許明臻一見到她,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。

怎麽會變成這樣?

這對許歲安一點都不公平。

但哭的最厲害還不是她,而是要姚敏。

她到醫院時,路懷崢還沒回學校,也沒有想走的意思。

姚敏燉了湯,問許歲安要不要喝一口。

許歲安笑著說:“好,幹媽燉的湯,當然要喝。”

姚敏的臉上卻滿是憂愁。

這天來看她的人很多,在房間裏進進出出,一時間讓她忘記了自己醒來時見到的第一個人。

陳蔻,一年前她們在這家醫院相識,那時許歲安對生活不抱有任何希望。

陳蔻患有罕見的心臟病,從出生那天起醫院仿佛就成了她的的第二個家。

但她卻很樂觀,積極向上,通俗一點的比喻就是她像一個太陽,笑起來也讓人感覺溫暖。

她和許歲安的第一面,是在住院部樓下的花園裏。

許歲安坐在長亭下放空,一朵紅色的玫瑰忽然出現在她面前。

一位賣花的阿婆笑著對她說:“小姑娘,送你一朵花把我,不要不開心了。”

許歲安回過神擡手接住,她說了聲“謝謝”,本以為阿婆把花給她以後就會離開,但但沒想到阿婆在她旁邊坐了下來。

許歲安往旁邊挪了挪,阿婆笑著說:“不用,不用,我能坐下。”

許歲安小聲“嗯”了句,尷尬地點頭。

阿婆和她攀談起來。

她問:“小姑娘,你叫什麽名字?”

面對陌生人的詢問,許歲安還是有警備心的,況且那時她不愛和陌生人搭話。

她沒回答。

阿婆繼續問:“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,你大人呢?”

許歲安緊閉著嘴,繼續搖頭。

“阿婆!你問的都太沒用啦!”一個女孩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,許歲安還沒來得及查看,那人就已經坐到了她旁邊。

“你好,我是陳蔻,我見過你,但你可能還不認識我。”女孩聲音甜美,她笑著繼續說:“不過我認識你,你叫許歲安,剛住院沒多久,是謝醫生讓我來找你的。他說你剛來有些無聊,還說我們兩個年紀相仿,有時間讓我多和你聊聊天。”

許歲安並沒有接受這份突如其來的熱情,她站起來說:“不用,我一個人很好。”說完步履匆忙地離開。

陳蔻看向一旁的阿婆說:“阿婆,她拒絕我。”她說這話多少帶著但驚訝。

她雙手抱在胸前說:“在醫院多少人想排隊找我聊天。”

阿婆說:“這孩子,認生,你多試幾次,熟悉了就好了。”

這句話,陳蔻還真聽進去了。

那天以後,每天早上做了檢查,吃了藥,就到隔壁病房找去許歲安。

許歲安住院以來,除了許父別的朋友,親人她一個沒見,能夠在她病房自由進出的,除了醫生護士也就只有陳蔻一人。

陳蔻每次去的都會帶些東西給許歲安,有時候是水果,有時候是沒拼好的積木,有時候會帶一朵紅玫瑰。

她一個人在旁邊說,許歲安不理她,本來以為這樣就能讓她放棄,可陳蔻卻越來越熟練,絲毫沒有放棄的念頭。

許歲安想讓她走,但是有許父和護士們幫忙陳蔻圓場,許歲安就只能和陳蔻約定,每天只能在她房間呆一個小時,時間到了必須離開。

陳蔻不介意這些,她到覺得自己勝算多了些,現在打開許歲安的內心只是時間問題。

她這樣做既是受人之托,也是她自己很想和許歲安成為朋友。

好在,許歲安還沒有到不近人情的那一步,陳蔻每天找她說話,她的心裏也慢慢動容。

漸漸的,她開始接話,也會自己主動提起一個話題。

她們的感情增溫的很快,許歲安也慢慢活潑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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